自去年底拜登已基本宣布当选美国总统之时,中东局势又重起波澜。美伊对话增加,双方均在等待对方先迈出和谈的第一步。而当前的时间节点来看,6月伊朗即将举行大选,强硬派若上台,对美态度可能会有所转变,美国想重回伊核协议的难度加大。
而伊核协议的重新谈判意味着美国或有解除对伊朗制裁的可能,按照伊朗以往的出口量来看,解除制裁将对全球石油市场带来200-300万桶/天的增量。因此把握对伊朗产能回归的节奏至关重要。
若协议达成,美国最快多久能解除制裁?
若美方和伊朗和谈顺利,美国决定对伊朗解除制裁,那么根据美国繁琐的立法制度,我们认为最快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由于美国三权分立的性质(行政权属于总统,立法权归属国会,司法权由美国最高法院与由国会随时下令设立的次级法院所有),解除制裁的法案要想通过,主要有两个途径:
1) 一是先由国会商讨审核过解除制裁议案的可行性后,提交至总统处,由总统签署后正式成为法案;
2)另一种方式则是总统绕过国会,直接签署总统行政令。
国会提交议案
国会分为两院,即参议院和众议院。两院均可提出议案,但需通过两院的共同商讨后,由国会最终向总统处提交。
一份议案需经过小委员会、大委员会的依次审议修改,再进行投票表决。若两院分歧较大,可能还会成立临时小组来进行再次商讨修改。整体的流程较为复杂,周期较长。
我们以此前拜登推进的1.9万亿经济刺激法案的周期为例。
拜登于2021年1月15日正式公布1.9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1月22日两党议员会面,正式开始讨论——2月27日众议院正式通过该计划,将议案提交至参议院——3月5日参议院开始商讨,3月7日参议院通过该计划——3月11日拜登正式签署1.9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法案。
从正式提出到总统正式签署,大约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但考虑到1.9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是拜登在选举期间就已提出,上台后针对疫情积极推进的法案,拜登对其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其流程在总统的敦促下相对较快。
而伊朗问题,
1)美国内部两党的对伊政策不同。民主党推进对中东的多边主义,共和党的对伊态度更为强硬一些,两党的态度不一可能导致商讨的过程较为艰难。
2)重回伊核协议涉及到与联合国、成员国的三方多轮谈判,是否能够重回伊核协议还要重新权衡与联合国以及成员国的态度。
因此我们给到解除伊朗制裁的商讨周期可能更长一些,从议案到正式立案,至少需要3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伊朗的产能最快也要到3季度或4季度才能够回归。
总统直接签署行政令
总统行政令可以绕过国会,根据宪法给予的权力,直接签署行政命令。主要包括内部日常行政命令与“实质效果的命令”,也就是涉及到外交和国防政策、自然资源和环境保护、规则审查、劳工政策与民权问题等。
这类行政令通常执行起来更快,例如去年9月21日,特朗普签署了总统行政令,宣布对支持伊朗核、导弹和常规武器项目的相关实体与个人实施新一轮的制裁。
拜登上任以来,对待伊朗的态度仍是较为强硬的,并于3月5日宣布延长制裁伊朗的行政令,为期一年。从这个角度来看,拜登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再签署行政令,解除对伊朗的制裁。
总的来说,在当前美国意图重新调整中东地区政策之际,拜登不太可能通过直接签署行政令的方式解除对伊朗的制裁;那么解除制裁必将经过漫长的国会商讨过程。
我们参考拜登积极推进的1.9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结合伊核问题的相关利益方更多、涉及范围更广的实际情况,认为即使美方与伊朗谈妥,重回伊核协议,解除制裁最少也需要3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伊朗的产能最快也要到3季度或4季度才会回归市场。
回顾上一轮解禁,预期能否先行?
从美国通过法案的流程来看,我们认为伊朗的产能完全回归将是中长期影响市场的变量。但根据15年的经验来看,市场对伊朗一旦有了解禁的预期,短期内伊朗仍有可以扰动供应格局的可能。
2015年,伊核协议达成。到正式解除制裁,大概经过了半年的周期。而好景不长,特朗普于2018年宣布退出伊核协议,重启对伊朗的制裁。
我们来看这半年中伊朗的出口量变化。
从上次的制裁解除的时间节点与伊朗的出口对比量来看,伊朗具有快速增加出口的能力:16年1月美国正式解除对伊朗的制裁,2月伊朗的出口量环比增加约40万桶/天。
大幅回归约需3个月的时间:正式解禁后,16年1月伊朗出口量为96.5万桶/天,而到4月,就已经达到200万桶/天,实现了翻倍。短期伊朗对市场的冲击主要来自浮仓。
在被制裁期间,伊朗通过关闭油轮的应答器、利用第三方国家转出口等方式来出口原油的现象一直存在。
15年伊核协议达成后,美国尚未正式解除制裁期间,伊朗的出口量就已有了明显的增长,而此时其产量并未有对应的大幅增长,说明彼时消耗的是其浮仓的库存。
今年的情况也是如此,在拜登正式上台后,伊朗试探市场的步伐加快。以中国为例,今年以来中国通过非正式渠道进口伊朗的原油量激增,到3月,进口量达到了约85万桶/天,约占中国总进口量的7.5%。
20年底,伊朗浮仓水平在400万桶左右,到了21年2月,浮仓增至600万桶左右,3月,浮仓已增至1000万桶。不断增长的浮仓实际也表明了伊朗确实在为出口做准备。
伊朗表态积极,但有两大阻碍因素
伊朗的迫切动机主要来源于国家财政对石油收入的高依赖。
对美国重回伊核协议并解除制裁的乐观源于伊核协议的框架还在。伊朗方面认为美国需要为单方面退出伊核协议负责,因此威胁将浓缩铀浓度提高至20%,这将远超出伊核协议里面规定的3.67%的标准,并一度拒绝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定期检查工作。
不过随着美伊双方的谈判意愿的增加,伊朗同样留了后路,2月20日伊朗与国际原子能机构达成一项临时协议,时限最长3个月,在此期间国际原子能机构将可以在部分限制的情况下继续对伊朗进行核查和监督活动。这也被认为是伊朗方面为美伊和谈做出的让步准备。
但全面恢复石油出口,除了最主要的制裁因素以外,伊朗国内的情况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其进展。
伊朗即将总统大选
伊朗将于2021年6月举行总统选举,目前的总统鲁哈尼已满两期,不会再连任。目前伊朗各政党内部尚在确定参加大选的候选人名单,还需通过资格审查,因此可能要到4月才会有较为清晰的候选人派别。
若强硬派上台,那么之前参与过伊核协议的有关人员大部分可能会被撤换,美国想重返伊核协议的难度加大。
产油设备的投资不足问题
由于常年受到制裁,伊朗同样也存在投资不足的问题,一些产油设备、输油管的老化,也有可能影响到恢复生产的进度。
比如去年利比亚结束内乱复工的过程,也因高达将近1亿美金的设备维修费的成本分配而闹出罢工等事端。合理推测,我们认为伊朗恢复要想恢复快速生产和出口,可能也会经过一段时间的重新投资和维修过程。
简而言之,我们认为伊朗的产能完全回归仍是中长期的问题,但随着美伊对于重回伊核协议的预期不断推进,首要注意的是短期内伊朗的浮仓以及非官方出口渠道的供应量将会一定程度上的冲击市场,这将影响短期内的供需节奏。
至于解除制裁的问题,还需要持续关注美伊对话的进展情况,最快也要到3季度或4季度才有可能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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